“我还不能收徒吧?”徐小乐望向李西墙。
他虽然自觉医术已经入门了,但是一参照师叔祖,全然没有带徒弟的信心。在他看来,起码也得到师叔祖的高度才能收徒传艺啊,否则岂不成了李西墙这样的庸师,叫人笑话。
李西墙道:“只是学徒,并非徒弟。你挑两个堪用的,平日里给你打打下手,白天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晚上倒个夜壶,看守家门。如果觉得秉性还行,资质尚可,也可传些技艺。学徒若是争气,肯学肯干,你再考虑收入门墙的事。”
徐小乐环视周围一众伙计,包括陈明远在内,各个都面露希冀,眼神放光。
那光又在空中凝结成两个大字:选我!
李西墙道:“我本来就只传你这一个徒弟,便一直没选学徒。那是想着既然没打算教人家,何必耽误人家呢?如今你都坐堂了,可以自己选啦。”
徐小乐心中暗道:这哪里是选学徒,分明是选奴仆嘛。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学徒还不如奴仆。
很多手艺人对学徒存有一种复杂的情感:既需要一个衣钵传人继承自己的手艺,在自己不能劳动的时候供养自己。一方面又担心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徒弟翅膀硬了之后自立门户。所以很多手艺人一定要把看家本领拖到弥留之际,躺在病床上才肯传给徒弟,无意中造成许多绝学失传。
相对而言,医生在手艺人之中,已经算是最另类、最不怕徒弟独立门户的职业了。即便如此,道不轻传艺不轻授,仍旧是主流观点。
徐小乐就对李西墙道:“还是师父你自己挑个学徒吧,我年轻体壮的,等闲不用人帮忙。”
一众学徒眼看着就跟霜打了的茄子相似,蔫吧下来。
陈明远恳切道:“小徐大夫,您就大发善心选两个吧。咱们虽然帮不上忙,但是出诊能给您背药箱,回来给您喂骡马,粗活总是能做些的。”
徐小乐听他这么说,更加不肯要学徒了。他自己既不想对人卑躬屈膝,也就不想人家这么对他。正是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西墙呵呵笑道:“小乐,这样,你好歹挑四个人出来,算是我的学徒。你要有事,当然可以找他们帮忙,平日没事的时候,他们就由我来调教便是了。”
长春堂虽然是出于做功德的想法筹建,但既然开起来了,就得奔着百年老店的目标去。没谁会开个店铺出来,就为了短短几年里捞一笔——这种短视愚昧的做法,只会败坏家族声望。
既然店要开得久,那一代代人就得跟上。为什么新医馆难找大夫?正是因为人家的大夫都是层层筛选,对医馆忠心耿耿,谁肯轻易换东家?顾煊要徐小乐收学徒,也是着急将下一代种子播下去。
原本徐小乐就是“下一代”,如今升了一代,长春堂下一代可就只有杨成德那一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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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