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奶奶呢?”周承宗接过茶抿了一口,皱紧眉头问道,“这茶是谁冲的?味道不对。”他将茶杯重重地撂在桌上。
往常只要他回到内院,一定是冯氏最先走出来迎接他,给他端茶送水,帮他换衣,满脸期盼殷勤地跟他说话。
这么多年,他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方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那丫鬟笑着道:“大奶奶在暖阁裁衣裳。”
周承宗听了心里一喜,笑着走了进去。
“大爷回来了。”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屈膝给他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冯氏站在长案前没有回头,专心拿着大剪刀,将面前的流云缎仔细裁成大小不同的几块小布料。
“还在给我做衣裳呢?我衣裳多得穿不完,你就不要辛苦了,小心眼睛。”周承宗走过来,背着手站在冯氏身后笑着问道。
他的衣裳,从里到外,自从冯氏嫁过来,就是冯氏一手操持的。
他已经习惯了穿冯氏给他做的衣裳。
不说别的,冯氏的手艺,比神将府针线上人不知要高多少倍。
冯氏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想多了。我在给我小孙子做衣裳。”
周承宗一愣,眼神闪烁地看着冯氏面前摆着的各种颜色的缎料,皱眉道:“还没生呢,就做这么多,怎么穿得完?”
冯氏没理他,自己将长案上裁好的布料一摞摞叠整齐放好。
周承宗等了一会儿,见冯氏还是不说话,只好一个人讪讪地去屏风后头换衣裳。
他脱下外衫,看见自己中衣上似乎有些地方拉脱了线。
“秋娴,给我拿身中衣。”他在屏风后面唤道。
冯氏抱着刚刚裁好的布料走出去,叫了丫鬟进来,道:“去给大爷找身中衣送过去。”
那丫鬟应了,去开了箱子找了身中衣送到里屋。
周承宗见居然不是冯氏亲自送过来的,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从丫鬟手里接过中衣换上。
穿上之后,他总觉得有些怪怪地不得劲。
“这中衣你从哪儿拿的。”周承宗披上在家里穿的常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那丫鬟躬身道:“是在外面的箱子里。”
周承宗低头看了看中衣领子,皱眉道:“这是大奶奶做的吗?”
“不是。”那丫鬟笑着解释,“大奶奶最近忙得很。这是针线房里以前送来的。奴婢见只有这套是新的,就给大爷拿过来了。”又问:“大爷是要穿大奶奶做的?不过大奶奶做的,只有旧的了。”
周承宗摆了摆手,“算了,不过是一件衣裳。”
换好衣裳,他跟冯氏去松涛苑吃晚饭。
路上周承宗见冯氏不像以前一样,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欢天喜地,有些不习惯。
两人走了一段,周承宗忍不住道:“我的中衣都旧了,你……”
冯氏淡淡地道:“箱子里那么多新的,你还穿不过来?”
周承宗皱了皱眉,“那些是针线房的人做的。”
“嗯。我们的衣裳都是针线房做的,有什么不对吗?”冯氏看也不看周承宗,束手漫步往前走。
“……但是以前我的衣裳,都是你做的。”周承宗低声说道,顿了顿,又带着讨好的意思加了一句,“你做的比针线房的人好多了。”
冯氏笑了笑,停下脚步看着周承宗:“原来在你心里,我的用处就是一个给你做衣裳的针线上人。”
“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周承宗忙矢口否认,“我的意思是,你……你……你的手艺比她们好多了。还有,你冲的茶也比别人的好。”
“那对不住了,以后你得穿针线房的人做的衣裳,喝丫鬟婆子冲的茶。”冯氏冷冷地道,转身又走。
“啊?但是我只穿你做的衣裳,只愿意喝你冲的茶!你要不给我做衣裳,不冲茶,我可怎么办?”周承宗忙追上去问道。
“那你就光着!渴着!”冯氏不为所动地撇了撇嘴,快步走进了松涛苑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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