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的父王,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也被病魔给征服了?
夜家的男人,就应该无所畏惧,永不屈服才对……
“哥哥,你的房间我都还原样保留着,不过都空了几年了,你看看要不要更换和添置什么东西……”
夜英弦忽然没有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不了,我现在就去看望父王,然后就出宫去军营,点好兵马后就去固城,不在宫里逗留了。”
母亲不是那个母亲,弟弟不是那个弟弟,父王也再没往日的风采,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夜轻歌还想挽留他:“哥哥,也不急于这一两天……”
夜英弦道:“你和母后这么信任我,如果不是要事和急事,你们也不会派我去的,对不对?”
夜轻歌愣了一下。
说实话,他只知道影无痕遇到了劲敌,需要援军,但具体什么情况,母后没说,他也没问,现在听哥哥这么一说,他真觉得一定是那边出了大事,母后才会派哥哥去的。
夜英弦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了然于心,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等哥哥回来以后,咱们再好好聚聚,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看望父王和母后了。”
而后他站起来:“你天天能见到父王,就不用陪我去了。”
说完就走,没有回头。
紫辰宫比他还住在宫里时,华丽精美了许多,但是,却已不能让他留恋。
他嘴上说要去见父王和母后,但是,他没打算再见太后。
对于要杀害自己的母亲,他没什么可说的。
定乾宫里,夜北皇静静地坐在蔷薇花墙下,看着姹紫嫣红,似乎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夜英弦走到他的身边,行了一礼,轻声道:“父皇,我来看望你了。”
他一连叫了三声,夜北皇才有所反应,转过头来,目光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后,才露出沧桑的笑容:“弦儿,你来了。”
“是,父皇,弦儿来了。”夜英弦鼻子一酸,声音哽咽起来,当场跪在他面前,“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才来看望您。”
夜北皇笑了一笑,抚了抚他的脸庞:“你不来也没关系,霜儿天天都陪着我呢,我也不怕闷儿。你在外头好好的,父皇就放心了。”
他的手指,因为身体消瘦的原因,显得有些硬,划过肌肤上的硌骨触感,令夜英弦心酸。
当年的父皇,纵横沙场,未尝败绩,如今,却被病魔折磨至此。
“父王,孩儿这几日就要带兵去固城了,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到了现在,他也只能对父皇说这样的常话了。
“放心吧,父皇不会有事的,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好。”夜北皇说着,拉起他的手,抚摩他的手指、手背、手心,叹息,“这几年,你也瘦了不少呢,一摸就摸到骨头了。”
夜英弦听得又想哭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安慰父皇,夜北皇却道:“弦儿,你看这蔷薇花开得美不美?”
夜英弦觉得这个话弯也转得太快了,微愣后,道:“美极了。”
夜北皇高兴地笑了,脸上透出少见的生气来:“那是自然!这可是你母后最喜欢的花呢。你母后入宫之前,我命人在这里种了一片蔷薇花,大婚那天,这花第一次开,开得极盛极美,那时,你的母后比这蔷薇花还好看,我一生都忘不了。”
夜英弦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这时候忽然提起这些往事。
母后还在他身边,日日与他相伴,他就已经在回忆与母后当年的往事了么?
难道,父老真的老了?老到需要活在回忆之中?
于是,他又心生悲凉,父皇还未到五十,怎的就已经透出了这样的沉沉暮气?
“弦儿,父皇累了,只想好好地欣赏这些花,你回去吧。”夜北皇捏了捏他的手后,放开,再也不看他。
夜英弦看他一副没有兴趣再说话的样子,再度冲他行了一礼,告退。
走出定坤宫后,他伸出左手,盯着手掌心:刚才,父皇在他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开始,他还以为他弄错了,但父皇加重了力道,让他确信,这不是他的错觉。
父皇一定想告诉他一些事情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父皇,终究想告诉他什么呢?他有种预感,父皇想告诉他的,一定是非常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