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备辎重车、铁甲冲城车、八轮望楼车、六轮云梯车、四骑甲士车、双骑驽炮车……”二姐夫就是有学问,陈平指指点点如数家珍,无禅听得眉开眼笑连叫厉害厉害,当然牡丹会不屑一顾地撇着嘴说,历害个屁!无论多么宏大的战争场面,在牡丹和无禅眼里也不过小小儿戏,只因这一场惊天大戏不过刚刚拉开序幕,而这小两口儿尚自懵懵懂懂不知就里——
摆开了打,光明正大,简单直白攻与防的较量,隆景军西凉军双方本无秘密可言,任何奇谋妙计在这里都是行不通的。至少看上去是这样,所有的一切就如同西凉城这坐四四方方的石头城一样简单,这完全就是硬对硬的碰撞实打实的较量。一方城墙坚固众志成城,一方兵强马壮士气正盛,战鼓接地号角连天,举世震惊的一出大戏就要开场!
五十万人,三万余人,一座千年古城,四方坚实壁垒。
城是静默的,人是静默的,与西凉大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此时凉州城头上的隆景将士们,人人平静而又沉默,几乎就是悄无声息。城中三万余人,城头只有万人,相较城外层层叠叠合围起来的兵车人马,尤显寥落。却也刀枪在手,却也甲盔在身,有人是在忙碌着秩序井然有条不紊,多半是在静默伫立沉默面对——
没有人笑,没有什么可笑。
极少有人说话,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平静坦然,丝毫不乱,便就是此时凉州城头隆景军的形容写照。而另外两万余人,包括方老将军,此时仍然躺在城中的石头屋子里面,睡大觉。该说的早就说过,该做的早已做好,一如城头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青灰石块与一口口铁锅之中沸腾的桐油,准备功夫做足,自是安然固守。石与油,兵与甲,城头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简单到了极致,充满了原始的意味,却又玄机处处。
十年的时间,方老将军和他的子弟兵一起将凉州城改造,这完全就是一座石头堆起来的城。只看城头,已见端倪,方正的石长方的石砌为城垛,垛高丈许,却无垛口,前后双垛,似是一条巨大笔直的壕沟。而宽可四骑并行的城头甬路之上亦有大石小石块块堆砌高低错落,人于其间如有天然屏障,是为防弓驽石弹之用——
垛厚五尺,双垛十尺,十尺为丈,甬路丈半,这城墙直有两丈半之厚,也就是一间正房的厚度!全无花巧,巨石为垒,可说牢不可破,完全坚不可摧!凉州城是一座简单到了极致同时也坚固到了极点的城池,是为夜千千万万将士无数个日日夜夜心血汗水浇铸而成,同时也是千万人智慧的结晶,因为合理,因为合适。
是有许多门道,且不一一细说,但既有守城便有攻城,矛与盾破与立同样是亘古不变的话题,万事万物如是,凉州城亦然。以数十万之众辅以刀兵器械,共力加之即使一座巍峨高山也将夷为平地,城再坚固,终究死物,因之真正左右战局的仍是镇守在凉州城中的隆景将士,他们才是这座坚实堡垒之中的铁血魂魄!石是血肉他们是骨,而大父,方老将军就是凉州城的,主心骨!
通!通!通!隆!隆!隆!呜————————————————
角鼓震天,西凉军动,万千铁蹄化作密集的鼓点,齐齐一步踏下便是平地雷起轰隆隆!
轰!轰!轰!隆!隆!隆!嗡————————————————
马嘶车滚,尘土漫天,四面八方箭雨齐发如团团黑灰蝗云腾起遮天蔽日,以为宣战!
聊表敬意,以为洗礼!